第四百零六章 僭主(1/1)

既然江南省的姜领导已经到了江州,徐腾也不可能谢绝这位领导的会晤要求,虽说他很清楚对方是为台积电当说客的,搞不好和上次跪台单位一样,让徐腾从大局着想,对台湾半导体产业不要过于紧逼。

那是2012年5月的事,徐腾赴京游说深中通道之时。

这两年,以海鸿集团的郭董事长为首的各种台商团体,在大陆游说的力度和频率非常惊人,千言万语一句话,一定要制止华银财团继续破坏两岸关系。

神经病!

中国岂能因噎废食?

凡此种种,最后才有了徐腾的那一句惊人之举,道破真相,饿死台湾是上上之策,让利则是中下之策。

从改革开放之初,江南省这二十年的经济发展都和台商有着莫大的关系,一直是台商在大陆投资的中心之地,所以,以台积电、联发科为首台湾半导体产业赴大陆的最后一搏,首选就是在宁州投资,继续联手江南省。

徐腾在这方面的政治敏觉度是非常高的,果然猜个正着。

姜领导是台积电和海鸿集团的说客,不管是张董,还是郭董,现在的态度都相当友善了,提出了一个新构想——两岸半导体产业协作。

有协作就要有整合,有整合就要有分工。

台积电的想法基本没有变,不要求华腾电子集团放弃芯片代工业,双方合作,台积电维持高端业务,华腾电子维持中低端业务。

台积电不是痴人说梦,更不是空手套白狼,以台积电的份量和技术实力,真要和华腾电子,和大陆半导体产业达成整合协议,对大陆半导体产业的发展确实能起到很强的增幅效应,就像是给大陆半导体产业安装一个涡轮增压器。

徐腾一贯是优雅之狼,很有耐性,温文尔雅的听姜领导说了十几分钟,中间几乎没有插一句话,听着对方的游说之词。

此时的姜领导很热情,很有兴致的力荐徐腾和台积电合作,将各种好处说的淋漓尽致。

徐腾可以看得出来,这位领导事先准备了很长时间,花了不少心思,今天一口气说了很多专业术语,对全球半导体局势的判断也非常准确,估计是将台积电和海鸿集团提交的那几册《两岸半导体产业协作报告》都熟记于胸。

三四月的江州,夹在冬雪和梅雨之间,总有着一种美妙的阳光明媚,特别是在午后。

徐腾很清楚这是一次漫长而无聊,也毫无意义的会谈,特意选择在办公室的落地窗畔,在这海蓝色的沙发茶座里接待姜领导。

徐腾一直是蛮会玩的老板,渐渐有些腻味了这间理事长办公室的地中海魔幻主义装饰风格后,在茶座边增加了一棵小橡树,让树冠恰好笼罩着沙发和茶几,增添一缕自然气息。

他就坐在沙发里,西装革履,翘着腿,慢条斯理的听着,喝一杯埃塞俄比亚的炭烧咖啡,品尝着浓郁的焦酸味儿。

至于姜领导说的那些事儿,听听就好。

该说的,姜领导都说了,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听到徐腾的回答,总是要忍不住的追问,“理事长,你觉得台积电和海鸿集团那边的条件怎么样?”

姜领导尽量表现的像是站在徐腾这一边,一切都是徐腾和华银财团着想。

徐腾最近的一连串举措,完全是在针对江南省和台积电的合作布局,摆明是要台积电、奇美、日月光这些台资巨头从落户宁州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新的亏损大业。

徐腾宁可在沪州投建新厂区,也不在江南省增投一分钱,这就是他的态度,这就是他的答案。

江南省这边很怒,很愤怒,开了几次领导会议,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徐腾比他们更怒,更愤怒,这真是要命了。

“他们的条件很不错,但是很可惜,其实您也清楚,我都谈好了。我现在要和您说的这些话,我相信,您也不会告诉台积电和郭董事长,对吧?”徐腾将咖啡杯放回茶几上,倚着沙发,微微仰着脸儿,气势还是很傲人的。

对面的这位姜领导毕竟是副省级,徐腾这样的姿态多少显得有点傲慢了。

但是,傲慢又如何?

“当然不会告诉他们,理事长,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老姜洗耳恭听。”姜领导这一次的实际任务不仅是要给台积电当说客,还得先想办法让徐腾别这么怒,别这么杀气四射。

这么多年了,江南省和华银财团的合作还是不错的,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闹的如此不愉快,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值的。

“中国不是欧洲,不是美国,更不是日本、韩国,我们有多少人口,您很清楚,理论上来说,除了资源矿产和农牧产品,我们不需要进口任何产品,不需要和任何国家地区搞产业整合。我和上面说的很清楚,给我四年时间,我就是台积电+高通+三星,如果没有江南省这么折腾华银财团,我本可以一边赚钱,一边解决所有问题,完全没有必要多亏这70亿美元。”

徐腾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双手交叉着,搁于右腿之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姜领导,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姜领导,告诉江南省,他去首都告状了。

他不可能不告状。

“小徐啊,你这个……你这个真是没必要啊!”姜领导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其实江南省的要求真的不高,华银财团在江宁两地的布局稍微平衡一点,比如华腾精工集团的重心可以迁移到江南省嘛。

只要华银财团稍微平衡一点,别说是半年时间,就是一年时间,江南省也能争取,就是让台积电去锡州、吴州投资,避开华银财团的巢穴之地,那也没问题嘛。

这个……谈的都不谈,一言不合就去告状,太伤感情了!

“中美半导体和整个IT产业的博弈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美国现在对华腾电子集团是什么态度,是否在幕后放水,让台积电将16nm技术引入大陆,这恐怕不用我们去苦心搜集情报,也大致能猜出来。”徐腾还是可以讲道理的,一条一条的和姜领导分析对方的失误,“至于台湾,我对台湾经济是什么态度,大层面现在是什么态度,省里不可能不清楚,您觉得还要我怎么说,难道省里真觉得我这些年过的很轻松吗?难道省里觉得,我现在还有余力考虑江南江北,江淮江西孰优孰劣,孰重孰轻的问题吗?”

“这个……小徐啊,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辛苦,都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可你摸着良心替我们想一想,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压力也很大啊。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们这个江州最近几年真是太高调了,对我们省伤害很大啊。”姜领导是摸着心坎说话,肺腑之言啊,别说想当年,就是他刚提到副省级的那一年,江州比宁州还有不小的差距呢。

这才几年啊,四年时间,江州已经是全国数五数六的一线大城市,房价居然只和宁州差不多,甚至还低一点,地铁、轻轨都比宁州修的多,修的快,老百姓意见很大啊。

宁州每年毕业的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历来只比京沪少,过去都是往吴锡跑,往沪州跑,现在可都是往江州跑。

这么跑下去,江南省还怎么发展?

IT业、半导体产业,华银财团都要保留在江州,江南省没意见,钢铁、造船、汽车、机床……这总可以吧?华银财团要么不做,要做也不给江南省留着。

折腾到今天,江南省堂堂全国GDP第二的特优省,居然是陪太子读书,都是给江淮省这个GDP第六的中等省做产业配套,伤自尊啊!

伤自尊不是问题,问题是五年后,十年后,这个情况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两江之地,两省的人口差不多,GDP,你们是江淮省的1.72倍,你们是5.5万亿,江淮省是3.2万亿,简单点说,江淮省至少10年后,人均收入水平才能和江南省大致相当。”

“江淮省只有一个江州市,其他市都是很普通的三线城市,每年30万大学毕业生,55万的高中毕业生,这都是华银财团碗里的新员工储备。江南省呢,你们有多少城市的竞争力还在宁州之前?另一方面,你的宁州市区面积有多大,总面积又有多大?即使你们省里决定给宁州扩地,又往哪里扩?江州12个区,市区面积是宁州的1.5倍,总面积是1.73倍,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华银财团服务。”

“华银财团希望房价适中,江州就扩大土地供应面积,江南省做的到吗,宁州做的到吗?五年前,我们感觉空气差了,省里将火电厂迁出去,江钢拆了一半粗钢产能,从庆州到江北的所有水泥厂都拆了,全靠借债扩建轻轨、地铁,全面使用电动公交车,宁州做的到吗?我们江州目前最大的污染源就是两个,一是汽车尾气,二是宁州的污染,还好冬季是西北风为主,否则江州付出的这些牺牲都没意义,江州的老百姓现在最怕刮东北风,这个风一刮,宁州的雾霾全都过来了。”

“江淮省是一个经济相对较弱的省,对华银财团来说,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优势,我们的产业链从沪州衍生到渝州,重点确实是从江宁两地向西分散。”

“为什么?”徐腾一条一条的和姜领导分析原委,证明自己绝非出于私人感情做决策,“因为劳动力供应充裕,薪水低,容易控制,工人大多都是本地的,稳定啊。西门子的开关柜厂是放在沪州,1/4的配件是进口,3/4的配件来自沪州和周边地区。中控集团的开关柜厂在宁州,但是,1/2的配件来自江淮省和长江经济带的中部地区,最后一对比,同样的技术标准,中控集团的一套低压开关柜比西门子便宜25%以上,原因就是一个字,人啊。”

“所以,西门子在沪州的厂区要关门了,ABB和通用电气在国内的厂区也要关门了,做不下去啊,65%的市场是中控集团,其余35%的市场份额还有各种小厂和电力系统的内部单位在竞争。”

“说到底,他们没有利用好长江经济带的优势,而我们利用的非常好,我们可以将不重要的配件厂放到县一级工业园生产,相对重要,对精度要求高的配件厂放在市级工业园,要求最高的厂留在江州,宁州就是负责研发、组装和售后。”

“我为什么不将所有产业都放在江南省呢,因为你没有那么多人,很多工厂都是大量招收外省工人,过年以后就去了另外一个厂,白培养一年,高精度的工艺在良品率上反而不如庆州和铜州的工厂。”

“做生意,拼到最后就是拼人,你们省已经没有多余的劳动力承载华银财团的整个工业体系,你光和我要工厂,要产业,结果只是招外省的工人为你们省贡献产值,这种事情真的有意义吗?”徐腾今天将话匣子全部打开,就问姜领导,问江淮省的领导,这种事情有意义吗?

姜领导不吭声了,这种事情当然是有意义的,珠三角、京津冀的GDP不也是靠全国的劳动力资源堆出来的嘛,但他还真不能当着徐腾的面说出这种话。

“我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中控集团总部继续留在宁州之外,一部分配套产业可以向江北地区转移。另外,我们在整个江南省的创业基金可以扩大,AIG亚洲基金可以向你们省的创业项目提供更多风投融资,关键还是那句话,你要有人才的多余供应。”徐腾能做出来的让步就这么大了。

至于江南省希望的那些事,希望华银财团出手解决江南省的钢铁业、造船业,将机床工业转移到江南省,将华银财团旗下的机床工业、半导体工业更大规模的转移到江南省,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这个东西叫做贪。

华银财团的制造业是沿着长江线布局,为了长期的稳定性和低成本,过去十年一直不断的实施分散化战略,以机床、工程机械、造船、电气自动化、半导体产业为例,基本实现从沪州、吴锡扬泰、宁州、江州、庆州、华中、川渝的大布局。

在这十年,华银财团付出了多少经济、政治、基建、金融上的努力,打破多少地方保护和僵化政策,从中央到地方,做了多少游说工作,沿着这个长江经济带融资扩建了多少铁路、港口、高速、省道,疏通多少河道,才能以江泰集团为中枢,构建出完整的“长江经济带一体化”大物流体系,将运输的成本控制到最低。

江南省不满意,觉得自己吃亏了,就要徐腾全部翻盘,将这些产业再迁移回去,否则,他们就另起炉灶再扶持一套。

徐腾无所谓。

有种你就蛮干,你就大力扶持,不将你们省扶持的这些新企业,新厂区挤垮,他就不叫徐腾。

徐腾敢于如此强硬,手里也是有尚方宝剑,长江经济带这个构想是他提出的,也基本是他一手推动成型的,到今天为止,十年努力才终于见到了一些成效。

从上到下,从中央到经济带范围内的各个省都是很满意的,都是支持的,江南省是极少数有怨言的,这个可以理解,因为到目前为止,江南省一直属于吃闷亏的那一方。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阳光电缆和远东电缆,原先都是锡州的财税大户,从07年开始,逐步将75%产能都迁移到了华中经济区。

五年时间,让九江成了亚洲最大的电缆制造中心。

07年以前,中控集团的大部分配件基本还是集中在江南省,到了2012年,75%的配件系统来自整个长江经济带,过去,你在江州的厂,要从华中地区采购一个断路器,成本很高,随着高铁、航空系统越来越完善,随着华中地区的产能增长,这个采购成本就不断的大幅下降。

华银财团在武昌扶持了一家中国最大,技术科研水平和生产率最高,也是世界最大的断路器制造巨头,现在包括ABB、西门子、通用电气在全球的真空断路器,也要从这家企业采购,他们自身的这部分业务和技术都卖了。

资本都是很现实的,质量高、成本低、产能可靠,我为什么还要自己生产?

这是华银财团及其配套商发展的一个大趋势,以华银财团旗下九大工业集团为中枢的220+大中型配套企业,覆盖整个工业3.0体系,各家都在不断扩大产能和技术标准,要么与采购方靠拢,要么向材料原产地靠拢,要么向人才密集地靠拢,要么向物流中枢站靠拢,形成“相对集中,区域分散”的长江经济带产业链布局。

实际上,华银财团是沿着华中到江淮省,沿着长江线中段的3省9市,利用长江航道、高铁、铁路、公路网、航空网,构建出一个江州-鄂省的“江汉经济区”,充分利用各个省的劳动力资源、政策优惠空间和财政,再通过江州与“长三角经济区”整合,通过鄂省与“川渝经济区”整合,实现整个长江经济带的大构架。

这么一算,江南省肯定吃亏了,但是,华银财团绝对是赚到了,光是地产和金融业的顺势扩张就让华银财团收获颇丰,长江经济带的概念股更是华银财团在2012年以后的重点操作范围。

这还是徐腾的那个体会,很多时候,赚钱和做事业,往往是两件事,真正的赚钱永远是短频快的暴敛一局,做事业则是长线布局,细水长流。

江南省为了一省之私利,想要借助台积电逼迫徐腾和华银财团就范,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在徐腾重新做出大规模的策略调整后,江南省和台积电就非常尴尬了,特别是台积电,不到大陆投资是不行的,到大陆投资也很痛苦。

徐腾这边已经布局完善,就等台积电过来,至于江南省,短时间内也别指望恢复和华银财团的关系。

2013年4月。

瑞典首相偕同瑞典工商界访华,不仅要将中瑞关系提升到战略合作伙伴的新高度,还将启动中瑞自由贸易与投资协议的第一轮正式谈判。

徐腾暂时就不管台积电和江南省的想法了,提前两周时间飞抵首都,亲自在幕后协调中瑞企业界的谈判,银瑞达财团的皮特-瓦伦伯格主席也是同一天时间抵达,对紧锣密鼓谈了几个月的各种合作议题,展开最后的突击谈判。

虽然双边都有针对沃尔沃集团卡车、客车业务展开并购的提议,徐腾做为最终的老板,考虑华腾汽车品牌的长远发展,还是否决了这种提议。

柳俊生和李伊菲的提议有点复杂,要同时并购沃尔沃的卡车、客车和轿车业务,纳入华腾汽车集团旗下,首先不谈这种资产操作的复杂性,如果在华腾品牌和奥迪之间插入一个沃尔沃,也等于是限制了华腾品牌,迫使华腾品牌只能局限在目前的中低端车型。

这是徐腾不能接受的局面。

做为大老板,徐腾的要求是明确的,奥迪和斯堪尼亚占据高端市场,华腾占据轿车业务的中低端市场,以及卡车、客车的中高端市场,最后还是要慢慢同化斯堪尼亚品牌和产品线。

徐腾真正感兴趣是沃尔沃的建筑及工程机械设备、船舶和工业应用动力系统业务,以及沃尔沃卡车旗下的美国Mack卡车业务……确切的说,宝福华汽车联盟的福特集团对美国Mack卡车业务有兴趣。

现在的全球经济局势其实是很糟糕的,长远来看,未来十年都很难迎来新的经济高峰,全球制造业都要消化产能,收缩雇员。

双方从2013年1月份开启第一轮接触,前后谈了四次,每个月一次,每次都要争执五个工作日,几轮谈判没有达成任何成果。

华银财团的目标是想收购沃尔沃集团的建筑及工程机械设备、船舶和工业应用动力系统业务……如果你觉得很夸张,那只能说明你太老了,还活在上世纪90年代。

沃尔沃集团的董事长路易斯-施韦泽就是典型活在上世纪90年代的老人家,还活在外资500强笑傲中国,随便收购优质资产的好梦时代,他的谈判目标更有野性,想要并购全球工程机械市场的最大竞争对手华腾重工集团,大概是因为他坚信沃尔沃集团才是真正的国际化建筑与工程机械巨头,全球资产更优质,管理更优秀吧。

这个人的谈判对手是华银财团的两位资深联席合伙人,华腾重工集团的董事长梁纬艮、华腾汽车集团的董事长陈志辛。

此时的华腾重工集团通过整合徐工、英国杰西博和德国维特根集团,在2010年就超越日立建机、沃尔沃建筑,总销售额和盈利规模是沃尔沃建筑的两倍,在全球市场仅次于卡特彼勒和日本小松集团。

至于沃尔沃集团的“船舶和工业应用动力系统业务”——柴油机及动力包系统,在全球市场占有率排行也是前十开外,技术上虽有可取之处,但也并不比华腾重工集团在2009年收购的法国博杜安动力公司好多少。

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

双方谈到最后,不仅没有达成任何协议,还将所有的资产重组和合作方案都否决了。

最后是没办法了,徐腾亲自出面,代表华银财团和宝福华汽车联盟,同沃尔沃集团的董事长路易斯-施韦泽,以及皮特-瓦伦伯格主席在内的7位沃尔沃集团大股东代表,做了最后一次的谈判。

抵达会场,徐腾就将自己的意思说的很清楚,这是关于沃尔沃集团旗下卡车、建筑工程及船舶动力业务整合的最后一次谈判,一天时间还谈不拢,这个事以后就不准再浪费时间了,也不要损伤华银财团和瑞典资本方之间的合作框架。

结果就真的PASS。

徐腾和路易斯-施韦泽董事长面对面谈了两个小时,基本都是听对方介绍沃尔沃集团的真实想法,随即就很客气的让对方离开会场,掀过这一页,以后再也不谈了,完全是浪费时间。

徐腾亲自出面主持谈判,所有谈判议程的进度都只能全面提速,除了他和瑞典资本方的皮特-瓦伦伯格主席和其他四位代表,其他各组谈判团队一个接着一个进场。

很快,他又让中控集团与ABB集团、神州电器与伊莱克斯的两组谈判团队出去,哪凉快去哪里呆着,都出去反省。

到了中午,瑞典资本方终于明白徐腾在华银财团,在中国意味着什么,他不是梁纬艮,不是陈志辛,不是华银财团的其他联席合伙人,随时可能变卦,别说是一天时间,一个小时都不会浪费。

徐腾甚至不在乎中瑞政治层面的产业合作框架,即便这个框架是他一手推动的,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滚。

他也不在乎这个具体的报价是10亿美元,还是12亿美元,你到底想要什么,能够接受的合作方式是什么,说清楚,他不能接受,你就起身出去。

他的财富权力是万亿美元级别,他是整个中国经济的天下僭主,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二等人,所有公司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小公司。

徐腾亲自出面主持谈判,华银财团和瑞典资本方的所有谈判组全部过了一遍,最后一直到了晚上9点多钟,才终于在刀具产业的谈判上,达成了一份正式的合作框架协议。

华腾重工集团以155亿美元的报价,收购山特维克集团的采矿与建筑设备产业,弥补在采矿领域的短板。

做为合作诚意的回报,徐腾终于同意在瑞典财团势在必得的机床和刀具产业谈判上,做出了对方一直想要的让步。

他同意了瑞典方面的合作规划,结束与以色列伊斯卡集团长达7年的特殊合作关系,重新选择与瑞典刀具巨头山特维克结盟。

在此基础上,沃瑞克和山高集团正式合并,新的沃瑞克山高集团将成为全球第一的机床配件系统供应商,由华银财团、银瑞达财团、山特维克集团共同控股,为全球机床企业和数控加工中心提供从床身、主轴、传动、导轨、刀具、操作软件、设计咨询的综合性系统解决方案。

华银财团旗下的南钨集团也吸纳了赫格纳斯集团的技术与资金入股,变成华银财团、五矿集团、赫格纳斯集团合作控股的国际硬合金供应商。

这一系列的资本操作,实质上就是让瑞典在与以色列、德国的竞争中笑到了最后,可以凭借山特维克、沃瑞克山高、南钨的这套精密阵容,占据中国数控机床系统高端配件和高端硬合金刀具的半壁江山。

华银财团和山特维克集团、赫格纳斯集团的谈判达成后,中瑞双方的工商界都可以稍微喘口气,基本不至于让瑞典首相访华的行程上,毫无任何实质性的政绩。

此后的几天,徐腾就没有再直接出面主持谈判,让华银财团和瑞典资本方的各个谈判组继续自行协商,继续浪费时间。

这件事其实对徐腾的感触很深,他更深刻的意识到,对瑞典来说,这个世界其实也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瑞典,一个是外国。

中瑞两国在资本层,在政治层,都有加深中瑞经济合作,收缩竞争范围的强烈意愿,但到了企业层级的合作谈判,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频繁产生严重的矛盾和冲突,屡谈屡败。

以银瑞达财团为首的瑞典资本方,真正想要的合作还是和上世纪90年代一样,他们出资并购中国的企业,消灭竞争,相比过去,最大的差别是他们愿意留给中方资本49%的股份。

即便是在比较差的情况下,瑞典资本方也希望凭藉自身拥有的技术、品牌、产品和客户积累,实现一种50%和50%的公平整合,利用所谓的共同控股合作框架,吞噬华银财团在资本、产能、成本控制、本土及新兴经济体市场层面的优势,为瑞典企业所用。

徐腾用了4个月的时间才得出这个结论,很遗憾,他不能将银魅计划告诉瑞典资本层——真相只有一个,以华银财团旗下九大工业集团,以及中船、中航、国机等数十家央企,以及其他300+中国优质制造企业,组建而成的中国“华腾工业联合体”,对瑞典技术的需求没有瑞典资本圈子自以为是的那么高。

对拥有银魅计划的“华腾工业联合体”而言,有爱立信、ABB、沃尔沃、萨博、山特维克、赫格纳斯、科普柯、TMC、伊莱克斯……这些瑞典的世界500强企业加盟,自然是好事,若是不加盟也无所谓。

徐腾虽然答应与山特维克结盟,承诺在三年内结束与以色列伊斯卡的特殊合作关系,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对瑞典资本做出了巨大的退让,因为整个“华腾工业联合体”还控制着一套以曼彻斯特金属+蓝帜为主的,规模较小,产品线和技术也较为完善的国际刀具和硬合金供应商。

随着银魅计划内部的“曼彻斯特金属+蓝帜”的发展,伊斯卡对“华腾工业联合体”的重要性,其实一直在下降,也迟早会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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